《山海》征奇,《齐谐》志怪,遐哉尚矣!下至张茂先《博物志》、王子年《拾遗记》,以及李冗《独异志》、赵磷《因话录》,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、宋永亨《搜彩异闻录》,皆矜奇俶诡者所滥觞也。
夫人寓形宇宙间,老死牖下者无论矣。其怀奇握异之士,胸中有万卷书,足迹行万里路。所莅之区,名公巨卿拥彗倒屣,词客骚人揽环结佩。酒酣耳热,挥麈雄潭。每遇可惊可愕可泣可歌之事,拈豪伸纸,发为新奇可喜之文。此虽才人之余事,然非才人不能作也。
临川乐莲裳先生,抱沉博瑰丽之才,弱冠后即担铅椠以游历四方。所过名山大川、通都古迹,一一记之以诗。出其绪余,着《耳食录》前后编共二十卷,付诸剞劂。凡生平所闻、所传闻者悉载焉。殆莲裳殁后,版庋多年,间有蠹蚀漫漶而不可辨识者.令似滋亭重为刊刻刷布,以彰厥先人之美。
余受而读之。其事之怪怪奇奇,固足赏心骇目.而文章之妙,如云霞变幻、风雨离合。其悲壮激昂者,真可敲缺唾壶,其缠绵婉丽者,又令人消魂欲死.然阐幽显微,醒愚祛惑之用,即隐寓其中,斯乃一片婆心,不可作游戏三昧观也。
噫!莲裳虽逝,有子克家,能传播遗书而不使磨灭,则当年著书立说之愿斯可慰矣。刊既成,滋亭丐叙于余。余学识谫陋,不娴古作,乃钦其孝,勉撰弁语.无任主臣
道光四年,岁在甲申八月朔日,平江吴山锡并书。